长风一梦山河远

搞李唐磕凤凰夫妇是好文明!开学又消失版

半生你我

文接合欢 


全篇都是刀预警,继续生产劣质刀子糖qwq


🎵半生你我🎵化用了苏轼的江城子,好代!


鳏夫凤的另一种可能,不是宣扬封建迷信啊喂🥹


只是单纯觉得很感动很感动!!!


半生快活半生坎坷萧索,这便是二凤的一生😭


哭了告诉我,下次争取更刀🐶


很爱一些死后追念



正文:


【1】


婆娑众生,虽能念佛,浩浩见思实未伏断,纵是那法力无边的神佛却也难渡他的情执。


熹微的霞光照进两仪殿中,殿内光影摇曳,似万林婆娑,晃得圣人有些睁不开眼。

 

“法师,昨日夜里,我又梦到观音婢了,可梦里相逢之时,她……她却不认得我了。”

 

微颤的呢喃声乍然打破了内殿的寂静,圣人抬眸追问道:


“法师,你说,这到底是何解?”

 

闻言,玄奘双手合十,摩挲着手中佛串,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心中了然,唏嘘不已。


他长叹了一声,感慨道:“想不到,陛下的情执,竟是这般地深重。”

 

情执?


圣人对这词有些不解,视线逐渐从眼前的袈裟移开,却又无端忆起那梦来:

 

梦中秋夜,落叶簌簌扬了满地,平添了几分凉意,圣人循着记忆步至武功旧宅,透过薄薄的纱窗,终于瞧见了朝思暮想的那人,只是心中却起了几分近乡情怯,便迟迟没有再踏近一步。

 

那人慵鬟高髻,着一袭绿罗裙,面庞尚有几分稚气未脱,大抵是初初嫁作李家妇的模样罢。

 

旁边的少年显然便是年轻时的自己,正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妻子鼓捣着那些胭脂水粉。

 

她对镜学着弄那些长安城时兴的妆容,手法着实笨拙得有些好笑,每每不是画岔了眉毛就是晕开了胭脂,最后便总是嘟嘟囔囔地挪开了眉笔,她的腮帮子略有些气鼓鼓,煞是可爱。

 

少年在旁戏谑:“哎呀,观音婢,你弄不好的,要不,还是叫小怜来弄吧。”


小怜是她的贴身婢女,梳妆手艺一向高超。

 

她陡然被激起了几分斗志,闷哼了一声,“二郎,我再试试,这次准行!”

 

少年从背后将妻子禁锢住,低声求饶道,“观音婢,你这一弄,我怕是今夜又不用睡了。”

 

妻子嗔笑似的拍开了他的手,“说什么呢!我哪有这么霸道不让你睡。”


那是圣人曾拥有过的年轻娇俏爱美的妻子。

 

圣人伫立窗边,单是看着里头的人便十分怀念:


那时李家还未起兵,她还不是后来斡旋后宫的秦王妃、母仪天下的皇后,他也还不是后来征讨四方的秦王、统御天下的至尊,没有诸多事宜缠身,有着两三年闲暇时光。小夫妻俩着实过了一段如这般你侬我侬、浓情蜜意的时光。

 

起初圣人觉得是有些好笑的,只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他就扯不出笑容了,几滴清泪顺着脸庞淌下,渐渐涕泗纵横,怎又这般不争气地哭了?


他抿了抿嘴角,微觉有些发涩发苦。

 

正在这时,她也看到了窗边的他,窥及他的相貌,似有些惊讶,一时竟相顾无言。

 

她惊呼:“二郎,快看,他长得跟你好像!”

 

“咦,你看,他怎么哭了?”

 

两人凑近轻声嘀咕着,似有些不解:


这人到底是谁?又缘何要哭呢?


“欸,看你呢,你……你是谁?”


说这话的是俏丽动人的林下风流。


“你怎么长得跟我这么像?”


说这话的是桀骜不驯的太原公子。


可梦中的圣人只是淌泪,并不作答。


观音婢,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十年倏忽即逝,再相见却已是生死茫茫、阴阳两隔,每每思及此事,他都有些恍惚,总疑心她是否真的离开了自己,把自己绕得肝肠寸断。

 

他从梦中回神,久而自嘲般地开口:

 

“如今我这般模样,怕是到了黄泉底下再度相逢,观音婢,你也认不出我了吧。”


而今自己不过半百的年纪,整个人已颇显沧桑,鬓发不觉又添了几分斑白。


可即便她已经不再认得他,他还是忘不了她,更忘不了他们之间的种种。

 

“观音婢,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很想很想的那种想......”

 

应向何方哭你,逼岁月回头?


【2】


使者赴京赶来觐见帝王,回禀各方消息。

 

圣人沉声问道,“可有道绰禅师的消息了?”

 

使者点点头,掏出随身携带的信囊,恭谨地道,“这是玄中寺的答复,请陛下过目。”

 

小内侍依言将信囊递了上来,圣人只扫了一眼,便看见上头道绰弟子的回应:

 

劳烦陛下挂念,道绰先师已于十九年圆寂。

 

他竟也离开人世了,圣人有些恍若隔世。


他认识道绰还要追溯到起兵之初,那时战乱频繁,分别总是积年累月,缱绻情意便藏在深深浅浅飞白字迹的家书中。

 

她常常在家书写道,二郎,听着玄中寺的圣钟让人得以静心,望你平安,妻,观音婢。

 

她牵挂着战场上他的安危,便总寻了闲暇去附近的玄中寺为他祈福,为将士们祈福,偶尔还斥资修缮寺庙,也便是在此契机下她结识了道绰大士,这是位得道的高僧,她似十分赞赏,常在信中提及,因而他对这位法师有些印象。

 

后来他们成了帝后,她久病不愈,他经过玄中寺时想起此事,便亲自拜谒道绰禅师,尽解珍宝珠玩,言辞恳切,道绰调侃他说,陛下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吧,但许是这诚心感动了上苍,竟使得玉衣旋复、金榜遂开,皇后得以病愈。


其实他本不信神佛之说的,但若是为了她,他却愿意屡屡破例,这一生,他请过无数高僧名道,为她修寺,为她抄经,为她度人,为她造像。

 

十年四月,天下三百九十二寺修缮完毕,帝王下敕希求神明降福,以挽回妻子的性命。

 

只恨风月催命,皇后溘然长逝,可她明明答应了要跟着他回一趟玄中寺见一见道绰的。

 

临终之际,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贴近自己的面颊,哭着答应道,“观音婢,我听着,我都听着。”


“皇后节俭,遗言薄葬,朕之本志,亦复如此。”


他向来是依着她的,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于是他选定九嵕山作为陵寝,因山为陵,不藏金玉,并要求百世子孙奉以为法;复谥“文德”二字,以为唯此才能配上她的高尚德行;又许她提前配享太庙,奏光大之舞,享七庙登歌;更乃亲自刻碑纪事,将无涯思念尽数刻进了那碑文中。

 

结缡廿三载,到底,恩爱两不疑,最惹天妒。


【3】


皇后病逝后,圣人亲自抚养了一双儿女,他们依旧住在立政殿中,一如过往。


到底心上始终有一隅之地是留给她的。


因为爱她,故而他将所有的求而不得都灌注在他与她的儿女上,逾制如何,也便任性这一遭。

 

雉奴绘声绘色地向他讲起窣堵波国的无忧王太子拘浪拿被继母所诬乃至失明的故事,一旁的兕子听得入迷,过了一会儿,她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耶耶,你以后会立新的皇后吗?”


后位空虚已久,难保有人惦念,竟不知是谁在女儿身边碎嘴,他兀自叹了口气,认真说道:


“就像,就像小兕子只有一个阿娘一样,阿耶只会有一个妻子,大唐也只会有一个皇后,那就是你的阿娘。你们是阿耶最宝贝的孩子,断断不会是故事中的这个惨遭陷害的太子,阿耶断然也不会是这般听信他人搬弄口舌、是非不分的帝王。”

 

兕子懵懂地点点头,“兕子当然信得过阿耶。”


小团子滚进天子怀中,委屈地道,“可是阿耶,阿娘怎么还不回来看兕子?兕子好想好想她。”


“兕子乖,阿耶也很想她……”


“雉奴也想阿娘了……”


观音婢,你知道吗?我们都很想你的。


他的啜泣声轻到几乎听不见。


那些流言蜚语自然断不绝,久而久之他也便付之一笑了,但她们都不明白的一点是:


观音婢与后宫其他人,又怎能一样呢?


自己的皇后,只有她才配得上,也只能是她!


遂而他终此一生,不复立后。


 【4】


只是就算如此,圣人还是念极了皇后。

 

他曾在宫苑中造了一处层观,用来远眺昭陵,遥寄情思,空对着这千里孤坟话凄凉。

 

她其实早已葬入陵寝,时人素来夫不祭妻,但他真的太想她了,太想和她说说话了,只好站在这望陵台上,絮絮叨叨跟风讲起三两往事。


你听不见的,但我还是想说。

 

“陛下,在干什么呢?”

 

魏征找到他时,圣人正独自一人站在那高台之上,对着西风饮着浊酒,见到来人,他不答反问。


“卿可看见什么了?”


热泪滴滚伴酒入肠,圣人竟引着魏征同望。

 

魏征却直摇头,“臣老眼昏花,什么都没看见。”

 

他有些急了,指着前方高峻的山脉,颤声道,


“卿难道看不见昭陵么?”


埋葬他深爱的妻子的地方,怎么会看不见?

 

魏征正色,“臣以为,陛下思念太上皇故而造此观眺望献陵,若是昭陵,臣早已看见了。”


喔,大抵也有劝他别再沉湎于悲伤之意,又或是提醒他此为不孝之举,总之最后他纳了谏言,哭着下了层观,拆毁此观,不复登焉。


可那情思怎会像层观一般烟消云散?


贞观十六年的龙门石窟、贞观二十二年的大慈恩寺便是佐证,打着他与她的儿子的名号,却是帝王的默许,不过是为了她在另一边过得安康。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也还在想她,很想很想很想,哭声此起彼伏,但他却是笑着合上了眼睛。


“观音婢,我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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